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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会玩火的艺术家,这一次带来满天的樱花


作者:良仓




6月26日中午12点,当代艺术家蔡国强让樱花在磐城市四仓海滩“绽放”,这里曾遭受2011年日本地震和海啸的破坏。



《樱花满天的日子》以庄重肃穆开场,为地震与核泄漏的遇难者镇魂,也为人类对自然的伤害哀伤:黑色"海啸"直面当年创痛,白色"纪念碑"是对疫情、战争等人类经历苦难的盛大哀悼。历时约三十分钟,4万枚精心设计的烟花弹在海天之间发射,创造了宽400米、高130米的壮丽奇观。项目由SAINT LAURENT委托制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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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表演的后半段,一簇浪漫的樱花云通过特别设计的粉红色烟花描绘出来,传达了集体的希望和梦想。福岛上空樱花的瞬间绽放,呼应了2011年日本地震后,蔡国强的“种植万棵樱花树”计划。项目设想的未来是,从远处看,受核电站灾难污染的土地变成一片粉红色的樱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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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四仓美丽的大海和天空,还有令人担忧的6月天里,今天难得的风声、浪声的合作、相伴……如今人类面对与疫情共存、经济衰微、全球化倒退、国家和文化间冲突加据等困境。我将自己与磐城民众跨越政治、历史的风风雨雨的故事和情谊,寄托在滿天的樱花里,期待给世界以信念和希望。"——蔡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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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活动是日本首次日间烟火表演,也拉开了蔡国强在东京国家艺术中心于 6 月 29 日开幕的个展"宇宙游——从《原初火球》出发"的序幕。



01
地平线

1986年底至1995年,蔡国强旅居日本近九年,是他艺术生涯的重要形成阶段。日本让他更专注材料和形式的美;他也在日本开始大地上的爆破计划,启动《为外星人作的计划》系列;也开始在脆弱而坚韧的日本手工麻纸上创作手法丰富的火药草图。1991年在日本举办了人生首次重要个展“原初火球:为计划作的计划”。


1688658357820720.jpg“原初火球:为计划作的计划”

1688658376623768.png蔡国强在日本家中,1987年,吴红虹摄

1688658358324734.png蔡国强,《人类的家:为外星人作的计划第一号》,1989年。爆破计划,实现于福生市南公园和熊川神社,日本东京。


1988年,他来到了福岛县的沿海小镇磐城,这里成为他生活和艺术中的一个特殊场所——这里后来成为他的“革命根据地”。日本几乎感觉像是另一个故乡。

1993年,蔡国强在磐城的四仓海滩生活了七个月,准备在日本公共艺术博物馆举办的首次个展“环太平洋“。他与当地居民一起工作,提出了这样的座右铭:“在这里创造作品,从这里与宇宙对话,与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一起创造一个时代的故事。”


1688658357849015.jpg《地平线:为外星人作的计划第十四号》(1994)


1994年,蔡国强实施了爆破计划《地平线》,在漆黑的夜晚,在磐城附近的海面上用五个火药引信实现了一条5000米长的火线。火药爆炸的闪光勾画出了大地的轮廓。艺术品与宇宙对话的精神引起了当地社区的共鸣,他们受到启发,以每米1000日元的价格购买了火药导火索来参与艺术品的创作。他们还发起了活动期间家家熄灯的集体行动,让地球的轮廓更加美丽,让宇宙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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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三十年里,蔡国强和他在磐城的朋友们一起扬帆起航,从一个小渔村的合作开始,走向世界。

02
“我喜欢的不是焰火,而是爆炸”

无论是亲临现场,还是观看记录影像,蔡国强的爆破和焰火都令人摒息。火药炙烈的能量、压倒性的临场感,在数分钟内被激发、转移,腾然释放,触发观众心底原本相安无事的生本能与死本能,在转瞬间如浪相激,久久不息。


1688658358939410.png2015年,蔡国强在泉州惠屿岛实现爆破计划《天梯》,献给百岁的奶奶,历经21年努力,终于在家乡实现。一个月后奶奶离世。


蔡国强从小在奶奶身边长大,奶奶祭拜神明的习惯让蔡国强养成对看不见的世界的敬畏。


20世纪60年代的泉州,从婚丧节庆到孩子们的玩耍,到处都是烟花爆竹。“从中国人在出生、死亡和婚礼时燃放鞭炮的习俗中,我无意识地接触到烟花与人类命运之间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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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药带来的危险与禁忌更是令他着迷。“我喜欢的不是焰火,而是爆炸”。他在物质与能量的融合中感受到了某种东西,也许是心灵与物质、人类与宇宙在爆炸的白热化中心的隐喻。


1984年,在家乡泉州,蔡国强第一次以火药作为载体和材料进行创作。那时他并不知道,这将成为他未来标志性的创作符号。


1986年底,在出国的热潮下,蔡国强赴日本求学。在那里“我发现了西方物理学和天体物理学”。还有广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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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西方物理学,尤其是亚原子和宇宙大爆炸层面的认识,感到有些熟悉。


“我在中国接受的道教教育对我影响很大,但直到我到了日本,我才意识到所有这些物理学的新发展与中国气功宇宙论非常接近。天体物理学的新知识为我打开了一扇窗”。


道教神秘、隐喻、形而上学概念之间的窗口——我们内心的无限心灵与物质宇宙的宇宙,天体物理学家正在绘制我们外部看似无限的维度。例如,他说:“阴阳理论在现代天体物理学中相当于物质和反物质,在电磁学中相当于正负。”



1688658365698790.jpg2009年,蔡在费城艺术博物馆外引爆了“落花:爆炸计划”。展览的主题是记忆、失落和更新。


正是在对大爆炸的思考中,他创造了最具启发性和挑衅性的联系——我们都在大爆炸中联系在一起。每个人身上的每一个粒子都是在大爆炸创造物质时首次诞生的。最终演化为我们的未成形物质在大爆炸那一刻都是统一的。

03
大爆炸的黑暗面


正是在日本,他发现了大爆炸黑暗面的焦点:广岛和长崎。并开始了一生的艺术尝试,以接受黑暗面。



1688658366894586.jpg"蘑菇云笼罩的世纪--20世纪计划"


后来蔡国强在内华达原子试验场和美国许多其他地点上空制造了“蘑菇云”。非放射性烟雾的蘑菇云。他希望,他们能以某种方式驱除过去真正的蘑菇云和未来潜在的蘑菇云。


广岛是他最初为 1994 年亚运会设计的项目。它涉及一朵黑云乘坐降落伞降落,无害地降落在广岛的归零地。“这个想法,旨在表明从天而降的火有可能引发重生。但遭到了强烈反对……我不得不放弃这个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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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8658368397288.jpg"地球也有黑洞"


因此,他重新回到绘图板,创作出后来最出色的作品之一《地球也有黑洞》,获得了广岛艺术奖。


“这个爆炸项目是在广岛中央公园实现的”,他写道,靠近“原子弹的目标。我在公园中心的地面上挖了一个深洞,然后用114个不同高度的氦气球,在2000米高空托起引信和3公斤火药,形成一个直径100米的螺旋,模仿天上星星的轨道。随后,点火从最高点和最外层开始,沿着螺旋线向内和向下以同心圆的方式燃烧,最后消失在公园中心的‘黑洞’中。爆炸的声音极其剧烈,巨响回荡,震动了整个城市。我的目的是表明,在利用核能的过程中,人类在地球上产生了自己的黑洞,这与太空中的黑洞相似。”



1688658370420620.jpg"地球也有黑洞"图纸


这是一次大胆、爆炸性的悲伤纪念活动,他在致命武器撞击的地方制造了一种反向核爆炸。


2011 年福岛核电站灾难后,蔡国强回到日本,将核能作为他的艺术主题。他面临的挑战是让不可见的事物变得可见。


“问题是你无法像看到火药留下的烟雾那样看到所有的放射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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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发现了一种美丽方式,让不可见的事物变得可见。


他去福岛帮助居民种植很多很多的樱花树,他希望最终能种植 100,000 株。它们紧密地堆积在一起,因此从外太空也能看到它们。


曾经被蹂躏过,却能以美丽的方式重生。



04
“为外星人所作的计划”


享誉国际的“爆破艺术家”蔡国强已经积累了一些惊人的数据:他可能是人类历史上唯一一位让十亿人同时观看他的作品的艺术家。你没有看错,十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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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国强为 2008 年北京奥运会开幕式创作的全球电视转播的“烟花雕塑”,如果你是看过“烟花雕塑”的地球人之一,无论是在现场还是在网上,蔡国强的描述如下:“爆炸事件由一系列 29 个巨型足迹烟花组成,每届奥运会都有一个脚印,飞过北京的天际线,通向国家奥林匹克体育场。29个脚印连续发射,在63秒内总共行进了15公里,即9.3英里。”


但仅仅十亿双眼睛并不足以满足他的野心。他正在为他的作品寻找更多的观众,其中一些人可能有两只以上的眼睛。我说的是外星人。蔡国强说外星人是他最具有纪念意义的爆炸性作品的真正目标受众。


“为外星人所作的计划”是蔡国强持续最久的项目,从 1989 年就开始创作。



1688658371862453.jpg万里长城延长一万米:为外星人作的计划第十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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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火土雕塑,例如《万里长城延长一万米:为外星人作的计划第十号》,是登上国际艺术舞台作为亚洲艺术家代表而为世界所认识的蔡国强1993年第一次回到中国实施“为外星人所作的计划”,在西北大漠的嘉峪关长城遗址,蔡国强组织100多位游客和当地志愿者,将一万米的导火线从嘉峪关延长到戈壁沙漠深处。黄昏时点燃导火线,仿佛飞龙划破平地。旨在从太空中看到:他想开启“与宇宙的对话”。



1688658371313383.jpg《胎动二:为外星人做的计划第九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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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他炽热“麦田怪圈”,以那些被认为是在麦田中雕刻的外星“标志”为蓝本——这个项目需要 90 公斤火药、1,300 米长的导火索、一台地震仪、一台脑电图仪和一台心电图仪。当蔡国强站在爆炸中心时,这两个医疗设备是为了测量他的生理和心理反应,他说,这象征着宇宙诞生的回声仍然可以在每个人体细胞的每个分子中感受到。



1688658372824789.jpg《大脚印:为外星人作的计划第六号》


早期的“为外星人所作的计划”被构思为旷野中无人知晓的表演,1990 年的《大脚印:为外星人作的计划第六号》,计划让长度 2 米、由火药燃烧而形成的大脚印,在英法海峡海面及诺曼底陆战发生地奥马哈海岸“行走”38 公里的一圈。蔡国强在“计划第六号”的册页上写道:“爆炸在 20 秒内一掠而过 2000 米,大脚印消失在远方。这就好像有某种生命体穿越这个星球,这片大地。到底是外星生命还是我们自己?”


这个能力超凡的巨人并非没有形体,而是超过了人类的感知限域,无法以人的时间、空间感加以计量,渺小的个体身体无法对它全然洞察。这是一个未实现的计划,也即一个未被目击的计划,也即一个介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的待定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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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大脚印成为了2008年北京奥运开幕式的一部分,一个看不见的生命体,在北京的中轴线,“走”了15公里。


也许在这些跨空间的愿望背后有一个表演者的狡猾的眨眼,但蔡国强在当前的国际艺术明星中是独一无二的,因为他制作的项目不是讽刺,或者是讽刺讽刺,或者是讽刺艺术关于讽刺。他真的很想像米开朗基罗画西斯廷教堂的天花板一样画天空。只有火药和火焰。



《马可波罗遗忘的东西》


1995年,是威尼斯双年展成立100周年,也刚好是马可波罗从泉州回到威尼斯港口700周年。


蔡国强回家乡泉州买了一艘帆船,从泉州的港口出发,但它实际上没办法开到威尼斯,驶入大海以后蔡国强就把它吊到大船上,用货船运到了威尼斯岛外的造船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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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幕式那天,蔡国强把船放进了运河,还找了两个贡多拉船夫去撑船,蔡国强坐在船上,船里带了从中国买来的一百公斤人参。意思是说:"辛苦了,辛苦了,做了100年,补补气!”


这件作品名字叫《马可波罗遗忘的东西》。


蔡国强在展厅把人参做成人参酒给所有人喝。还把一些中药分成水、木、金、火、土五种处方做成药水,用自动贩卖机销售,并配上它们对心、肺、胃、肝、肾益处的说明。展览结束后,蔡国强把船作为泉州市送给威尼斯的礼物,送给威尼斯的航海博物馆。


《撞墙》


《撞墙》已成为蔡国强最常巡回展出的作品之一。于2006年8月26日在柏林德意志古根海姆博物馆举行的同名个展中首次亮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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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中,99条真实大小的狼复制品,在空中跳跃成一条弧线,撞上一片透明玻璃墙,坠落后又折返,循环往复。狼群撞向的玻璃墙与冷战时期分隔东西柏林的墙体一般高,作品灵感也来自蔡国强看到柏林墙时的思考:看得见的墙容易拆除,看不见的墙更难消弭。


《一夜情》


2013年10月,蔡国强受巴黎市长邀请,在巴黎"白夜"艺术节期间,封闭塞纳河,实施了浪漫而性感的概念烟火式“爆炸事件”《一夜情:为巴黎白夜艺术节》。


《一夜情》呈现了一场夜间冒险,改变了人们对城市的看法;这次爆炸事件融合了巴黎特有的想象力、激情和氛围,并与广大观众分享了这一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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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事件分为三个场景:第一个场景是持续十二分钟的激烈烟火表演。在这个迷人的场景中,烟花表达了爱及其隐喻的爆发。80米长的火药船连珠炮似的喷射出绚丽的焰火。焰火表演名为"法国人的时间",长度12分钟,模拟情侣间的情与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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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二个场景中,一艘配备了五十个帐篷的观光船载着来自世界各地的一50对恋人在塞纳河上度过了一个明亮而浪漫的夜晚。如果他们想与其他观众分享他们的幸福经历,他们会按下旁边的按钮来触发从附近的小船上发射的短烟花。


在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场景中,近一分钟的优雅燃烧的银色烟花充当了默契的“告别之吻”。最后,出现了拼出“Sorry Gotta Go”字样的烟花。当晚,来自世界各地的观众得以目睹这场爱情之城巴黎与世界各地之间的“一夜情”。



耶路撒冷的烟花


2000年巴以冲突,蔡国强想象:某天傍晚同一个时刻,在耶路撒冷的7座山上,同时发出爆炸声,随后人们看到7个火球慢慢升空,成为7朵巨大而美丽的烟花。



1688658364424357.png2002年,为庆祝纽约市现代艺术博物馆开业,他在东河上在架起了一座彩虹桥


耶路撒冷是一座美丽但战乱频发的城市。在蔡国强看来,当人们听到爆炸声会十分恐慌,但他们回过头看到远方出现的却是美丽的烟花时,心里会产生极其复杂又生动的感触,这个晚上,爆炸产生的将不是毁灭而是美丽。


这个计划蔡国强还未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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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知远问他,觉得自己最厉害的地方是什么。


蔡国强回答:“浪漫。一个男孩子的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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