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公子》其实是一本设计杂志
作者:全球知识雷锋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的父亲——
一个从未去过任何博物馆,
对艺术、设计以及建筑一无所知的人,
会拥有如此惊艳的现代家具收藏。
你都是从哪知道这些家具的?
《花花公子》告诉我的。
*本次内容为普林斯顿Beatriz Colomina教授2013年10月31日于AA建筑联盟学院演讲。题为The Total Interior: Playboy 1953-79,由西安建筑科技大学张晓艺总结整理,由悉尼大学博士胡炜杰推荐并提供参考书。
新事物的产生,通常是在新媒体的激变下应运而生的,并不是因为社会形态需要新的事物。在20世纪初,照片和报纸是主流大众媒体,所以柯布西耶借助了摄影术推动了现代主义建筑的发展——通过修改照片细节,将其建筑纯净化, 并通过简洁的建筑图像衔接来感撼人们。
同理,当代最普及的大众媒体形式是电影和互联网,所以MVRDV,BIG等一批当代明星事务所横空出世。在大众媒体的促成下,建筑在上述建筑师眼里可被理解为“建筑作为媒介”的实践,即建筑设计作为文本,而大众媒体成为一种“生成”。
贝奥特利兹·科伦米娜(Beatrice Colomina)教授通过分析20世界50-70年代的大众媒体《花花公子》杂志,总结《花花公子》的走红和建筑设计方法本身也是大众媒体作用的一部分。
从来没有人从学术的角度研究过《花花公子》。
当我要求普林斯顿大学图书馆为我购买
1950-1970年间所有《花花公子》杂志的时候,
学校非常警觉——
他们不希望杂志出现在图书馆里,
而是要求我把它们妥善安放在办公室——
他们难道没有听说过互联网吗?
——
Beatrice Colomina
在翻看资料的过程中,我们总能发现50-70年代间的建筑师、设计师们与《花花公子》千丝万缕的联系。比如,在查尔斯·伊姆斯从前的档案中,会发现他和《花花公子》往来的信件,他们在信上讨论一张为杂志拍摄的照片。而除了伊姆斯之外,参与拍摄这张照片的人,基本都是当时最有名的设计师,例如乔治·尼尔森(George Nelson)、小沙里宁(Eero Saarinen)、哈里·贝尔托亚(Harry Bertoia)等等。
▲ 设计师们当时拍摄的就是这张照片,《花花公子》1961年
一开始觉得这是一桩奇事。但是后来发现,《花花公子》对于那个年代的人来说非常重要,它也在许多建筑资料中频繁出现。于是开始好奇,想要搞清楚《花花公子》对与现代建筑来说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花花公子》上的弗兰克·劳埃德·莱特,1955年;以及密斯·凡·德罗,1958年
当然,《花花公子》杂志由于他们对作家、哲学家、政治家、活动家等等社会名人的精彩访谈而颇有名气,但是从未有人发觉建筑对于这份杂志的重要性——而建筑的重要性从1953年的创刊就可以明显看出了。
《花花公子》与建筑从来都是双生子——或许你可以认为,“性”与“建筑”就是一回事。换句话说,《花花公子》离不开建筑。
而花花公子的“建筑”,实际上就是“室内空间”。这本杂志一门心思地执着于室内空间,而最后我们却发现,这里的“室内空间”,实际上是一个无限广阔的世界。
《花花公子》很早就点明了他们对于室内空间的关注——在封面为玛丽莲·梦露的首刊的社论中,编辑就写道:
我们不介意提前告诉你——杂志将基本关注于室内空间。我们热爱公寓:留声机上放着轻柔的音乐,面前放着鸡尾酒和一两样开胃小菜,还有一位女性朋友坐在对面,而我们将就毕加索、尼采、爵士乐和性爱进行一些安静的讨论。
▲ 创刊社论,1953年
从某种程度上说,《花花公子》对现代建筑进行了“加工“,使它能够迎合更多人的口味;它也许是第一部以现代设计为中心的生活杂志。
杂志针对男性做了全新的设计,包括衣装、饮食、娱乐、阅读,以及生活环境——家具以及室内空间。和女性杂志一样,《花花公子》为读者提出许多重塑自身的建议,人们有机会来重新“设计”自己。
翻阅当今的建筑和设计杂志,你会发现他们实际上就是《花花公子》的变体——唯一的区别是性感裸体女郎的照片消失了。
花花公子们是宅男
▲ 《花花公子》创刊社论,1953年
“当今,大部分男性杂志都主张男人‘把所有的时间花在户外——穿过棘手的灌木丛,或踏过湍急的溪流中。’我们偶尔也会出去,但是我们会把大部分时间花在室内。”
社论中的这段话清楚的将《花花公子》置于“户外”以及“运动”的对立面——很明显,花花公子们是宅男;也许,现在的你会觉得这没什么。但是在当时那个年代,这是完全的革新,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花花公子的创造者
终极宅男休·海夫纳
“宅”——这一核心思想在《花花公子》的创办者——休·海夫纳(Hugh Hefner)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他几乎从未离开他的床,更不用说他的房子了。1960年,他搬入了位于芝加哥的“花花公子宅”(Playboy Mansion),而后顺理成章地把他的办公室搬到了床上。自此,这张著名的圆形床成为了“花花公子”这个巨大帝国的中心,海夫纳的丝绸睡衣也成为了他的正装。
▲ “花花公子宅”(Playboy Mansion),1966年
▲ Playboy Town House, May 1962
“我根本不出门!!! ......我是一个当代隐士 ”,当汤姆·沃尔夫(Tom Wolfe)去他的床前采访他的时候,他这样宣称;并推测说,他最近的一次外出是在三个半月之前,而在过去的两年里,他只出过九趟门。
▲ 在床上工作的海夫纳
▲ 汤姆·沃尔夫以及收录海夫纳采访稿的书籍
沃尔夫将海夫纳喻为“百合中的的嫩花蕊”。即使海夫纳出门时,他也并没有真正地“出去”,而是在一连串的“容器”中不断辗转——其所有“容器”实际上都是室内空间,或者说床的扩展。中最有趣的是海夫纳著名的私人飞机——一架升级版DC-9飞机,昵称“大兔子”(the Big Bunny)。
▲ 海夫纳和他的“大兔子”
建筑师罗恩·德斯密斯(Ron Dirsmith)负责飞机的室内设计(“花花公子宅”也由他设计完成),飞机上配有厨房、舞池、客厅、迪斯科舞厅、吧台,以及最先进的私人影院;机尾附近是海夫纳的私人套房,配有淋浴房和豪华的圆形床;除此之外,飞机还能够为16位客人提供休息空间。
▲ 飞机平面图以及当时机上的“空中狂欢”照片
▲ 飞机上的圆形床,以及坐在床上的海夫纳和他的女朋友
花花公子关注现代建筑
在那个年代(1950-70),几乎所有的建筑杂志都非常保守。比如《美丽家居》(House Beautiful)就在不断地鼓吹说,欧洲移民正在摧毁美国文化。其中有一篇由主编伊丽莎白·戈登(Elizabeth Gordon)撰写的名篇,题为“对美国的威胁”(“The Threat to the Next America”);而这里所说的“威胁”,指的是密斯·凡·德罗(Mies Van der Rohe)以及所有刚来到美国的欧洲建筑师。
然而就在这篇彻底抵制现代建筑的文章发表的同年,1953年,《花花公子》发行了首刊,并为现代建筑与设计摇旗呐喊。
▲ 封面女郎为玛丽莲·梦露的《花花公子》创刊,1953年
花花公子是一个新物种,同时他也是猎人;大城市内的公寓是他的天然栖息地,而他熟知栖息地相关的一切,并不断调整它以更好地捕捉猎物。事实上,相比真正的捕获,花花公子们更在意引诱的过程——公寓本身才是他们最想要的东西。
因此,“建筑”才是花花公子的全部。
亲密无间的花花公子与现代设计
从杂志首刊开始,《花花公子》就充斥着现代化的室内设计:从家具、灯光、音响、衣装,到到如何调制一杯可口的马提尼酒,任何细节都未曾遗漏。
▲ 家具以及各种设备,1958年(左);衣装(中);马提尼酒的调制方法(右)
首刊的第一页是一幅卡通,画面的主角是一位花花公子(“兔郎”),他里穿睡衣,外披浴袍,骄傲地站在他的现代家具旁边;其中最抢眼的就是1940年的哈朵伊蝴蝶椅(Hardoy Butterfly chair),这件家具后来成为了花花公子室内设计的标志,常常和插页上的性感裸体女郎“玩伴”(Playmate)一同出现。
▲ 首刊卡通画,1953年
▲ 插页女郎,1954年
在第二期杂志出现了新特点:对模特拍摄照片地的 “现代”设计、家具以及地板铺设方式的详细描述。
▲ 除了性感女郎,《花花公子》更多地描述着设计、家具以及地板铺设方式,1954年
“据说,你可以通过一个人布置房间的方式来判断他的个性。”这篇文章写道。这是一个具有象征意义的开始,也贯彻在《花花公子》的始终。
设计是“花花公子式生活”的灵魂。在第四刊杂志中,弗兰克·劳埃德·赖特(Frank Lloyd Wright)和华莱士·哈里森(Wallace Harrison)因为赋予建筑以现代化设计而被称颂。 “现代建筑令人兴奋的简洁”刺激着花花公子们的神经。
▲ “弗兰克·劳埃德·莱特为家庭带来了现代设计,华莱士·哈里森提出了关于摩天楼的新构想。”文章兴奋地说。1954年
当1954年4月的杂志中出现 “二十五步引诱并征服约会对象“指导手册时,设计在花花公子中的地位变得更加清晰。
▲ “二十五步引诱并征服约会对象“指导手册,《花花公子》,1954年
这一系列的“引诱与征服”以现代公寓为背景,公寓平面以及家具中似乎原本就隐藏着挑逗的路线——在花花公子将他的猎物从门口引导向床榻的过程中,公寓中的一切都可以派上用场;这一过程始于具有优美曲线的蝴蝶椅(或者另一个花花公子的标志性家具,1946年小沙里宁设计的子宫椅)——仿佛设计师在暗中助花花公子们一臂之力。
▲ 子宫椅(Womb Chair),1946年
花花公子的公寓是现代设计、马提尼以及音乐的混合物。杂志不仅仅是编排了一系列诱人的图像,花花公子还告诉读者,图像上的这个空间为何迷人。实际上到最后,相比女性,成熟的花花公子需要了解更多的是现代设计。
《花花公子》中的一切都要通过“设计”来呈现——即使是对精神分析的恶搞,文章也要提供房间的平面和沙发的详图。
“花花公子”的第一个设计
顶层公寓
《花花公子》对于设计的不断追求,在1956年的9月达到顶峰——“花花公子”顶层公寓(Playboy Penthouse)诞生。这是他们设计的第一个公寓,公寓的设计图华丽地占据了杂志八页的篇幅——从来没有比这更长的文章了。
▲ “花花公子”顶层公寓效果图,1956年
这是对“女性布置家庭”的社会主流认知的强烈抵制,核心毋庸置疑,是要创造一个阳刚的内部空间;在这个空间中,家具是永恒的,而女伴是流动的。
“男人渴望拥有自己的空间——不只是一个挂帽子的地方,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由他主宰的领域。《花花公子》从无到有、事无巨细地,为城市中的单身汉们设计、规划和装饰了一个顶层公寓。”
▲ “花花公子”顶层公寓效果图,1956年
效果图呈现出一系列室内场景。每个空间都被详细描述,空间中的每件物品——例如诺尔柜(Knoll cabinets),伊姆斯椅(Eames chairs)、沙里宁椅(Saarinen chairs)、野口勇茶几(Noguchi table)等——都被细致点明,包括其设计师、制造商和价格。
值得一提的是,公寓里塞满了时新的电子产品,其中最有趣的是电子娱乐中心,配备有音响、FM收音机、电视、录音机、电影和投影机。这个完美公寓的核心是一张床,通过这张床,可以调控整个公寓环境——而每一位读者都可以成为幻想中的掌控者。
▲ “花花公子”顶层公寓效果图,1956年
▲ 读者可以在文章第一页拿到和公寓平面图放在一起的钥匙,1956年
建筑的魅力远超裸体女郎
"Playboy Pad"系列诞生
最终,建筑变得比玩伴更具魅力。“花花公子”顶层公寓成为了杂志历史上的爆款,受欢迎程度甚至超过了插页女郎。建筑成为了最终的玩伴和唯一的永恒。
数百封信飞到了“花花公子”总部,要求提供更多公寓的详细信息、更精细的规划设计以及家具的购置地点。
▲ 《花花公子》编辑部收到的信件
作为回应,杂志推出了"Playboy Pad"系列——这一系列一面世就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其中包括1959年的“周末世外桃源”(Weekend Hideaway)、1962年的“花花公子公寓”(Playboy Town House),1968年的“花花公子露台”(Playboy Patio Terrace ),1970年的 “花花公子双层顶层公寓”(Playboy Duplex Penthouse),等等。
▲ “周末世外桃源”(Weekend Hideaway),设计师詹姆斯·塔克(James E. Tucker)1959年
▲ “花花公子公寓”(Playboy Town House), 设计师唐纳德·杰斯(R. Donald Jayce),1962年
尤其是在1962年,“花花公子公寓”(Playboy Town House)发表后,《花花公子》总部再次收到了无数的来信,上面写满了对"playboy pads"系列的赞誉;其中还有一封来自美国建筑师理查德·诺依特拉(Richard Neutra)的长信。在信中,他不只称赞“花花公子公寓”,而且还描述了他的工作及作品——实际上他在含蓄地表示:如果有机会,他愿意为《花花公子》做设计。
因此,建筑师们不仅仅乐于在杂志上露面,而且还会用给编辑写信的方式,向杂志推荐自己。
▲ 美国建筑师理查德·诺依特拉写给《花花公子》编辑部的信,含蓄地表露出愿意为其做设计的心愿。
▲ “花花公子露台”(Playboy Patio Terrace ),1968年
▲ “花花公子双层顶层公寓”(Playboy Duplex Penthouse),1970年
每一栋公寓的终极追求都是一致的:单身汉能够完全掌控室内环境,成功完成每一次对约会对象的征“服”;并随后清除所有痕迹,以待接下来的俘获。
为了更好地掌控公寓空间,公寓中的各种电子设备也得到了一定的关注。
▲ “花花公子”电子娱乐墙,1964年
▲ “花花公子”神奇墙面,1971年
▲ 海夫纳在某个控制室中
“花花公子”的建筑实际上是
“床上空间”的延伸
“花花公子”的建筑最终引发了床的变革——床变得越来越复杂,最终成为了某种意义上的“控制中枢”,配备着各种娱乐和通讯设备。为了设计出完美的床,杂志专门写了一些文章。
▲ “花花公子的床”,1960年
在1962年的“花花公子公寓”(Playboy Town House)中,著名的“圆形床”作为亮点之一被推出,海夫纳本人还为其担当了模特。最终,这张床被安置在海夫纳的私人住宅——“花花公子宅”中。纵观“花花公子公寓”的设计图,唯一被真正制作出来的只有这张床。
▲ “花花公子公寓”中著名的圆形床,1965年
这张床本身就是一所公寓。它具有旋转和振动功能,配备了小冰箱、高音质音响、电话、充电柜、酒吧、麦克风、口述录音机、摄像机、耳机、电视、早餐桌、工作台、照明控制装置等等。一切都为这个不愿离开床铺的男人量身打造。实际上,这张床就是海夫纳的办公室,他在这张床上接受采访、打电话、挑图片、调整排版、编辑文本等等。
▲ 在床上工作和接受采访的海夫纳
如果说“建筑”是《花花公子》的全部,那么这里的“建筑”就是“床上空间”的延伸。
实际上,今天的我们也是如此——我们每天都会躺在床上,用各式各样的电子设备与世界保持着联系。永远在床上工作的海夫纳,是你,是我,是每一个人。
《花花公子》让男人爱上现代设计
花花公子促使男人接受自己对现代建筑和设计感兴趣,并鼓励读者在自己真实的生活中也开辟一块理想空间。
他们继续持续提供物品的更多细节,以丰满对理想生活的想象——一场欲望的循环由此建立。而这些理想中的物品,来自当时最成熟设计师们:乔治·尼尔森(Georges Nelson)、哈里·贝尔托亚(Harry Bertoia)、查尔斯·伊姆斯(Charles Eames),埃罗·沙里宁(小沙里宁,Eero Saarinen)、罗贝托·马塔(Roberto Matta)、Archizoom工作室、乔·科伦坡(Jo Colombo)、弗兰克·盖里(Frank Gehry)等。
▲ 为密斯·凡·德罗的“巴塞罗那椅“(Barcelona chair)做的广告,巴塞罗那椅设计于1929年
▲ 小沙里宁设计的椅子,“郁金香椅“(Tulip chair),设计于1955-56年
▲ 意大利特色现代照明灯具,1968年
▲ “圣诞礼物指南”,其中包括一把价格为1500美元的折叠椅,1972年
▲ “时髦椅子的有趣用途”罗伯特·马塔设计的Malitte休闲椅(售价950美元),1972年
▲ 各式各样有趣的装置,1974年
“花花公子式”建筑
Playboy Pads
《花花公子》也让男人们爱上了现代建筑。后来,杂志开始将已建成的房屋改造为Playboy Pads,设计概念也更加新颖: 1969年刊登了位于纽黑文的查尔斯·摩尔(Charles Moore)设计的房子;马蒂·苏鲁宁(Matti Suuronen)设计的"Futuro house"(1970),你可以带着它去任何地方;约翰·劳特纳(John Lautner)的 "Elrod House"也于1971年被花花公子选中为Playboy Pads,还有Chrysalis工作室的 "Bubble House"(1972)以及由Ant Farm设计的“德克萨斯时光机”(TEXAS TIME MACHINE)(1973)——这些建筑都成为了“诱惑性设计”的范本。
▲ 查尔斯·摩尔的NEW HAVEN HAVEN,1969年
▲ 马蒂·苏鲁宁设计的 "Futuro house",1970年
▲ 约翰·劳特纳的 "Elrod House",1971年
▲ Chrysalis工作室的 "Bubble House",1972年
▲ Ant Farm设计的“德克萨斯时光机”(TEXAS TIME MACHINE),1973年
“花花公子”幻想世界也发生了实质性的变化:它不再仅仅是一两把坐着“梦中情人”的弧线优美的的设计师椅,而是由引领时代的实验建筑师们完全落地的建筑和室内设计,迷人的女郎可以漫步在建筑的各个角落。随着建筑的改变,幻想世界也变得更加复杂而富有魅力——设计仿佛进一步强化和提升了幻想。
将未来纳入幻想世界的《花花公子》
后来,《花花公子》杂志上还刊登了富勒的“未来之城”(City of the Future),1967年摩西·萨夫迪(Moshe Safdie)在蒙特利尔博览会上展示的对于未来城市畅想的片段,以及保罗·索列里(Paolo Soleri)“为新社会而建的城市”。建筑师们站在时代的前沿,勾勒着设计发展的轨迹。
▲ 富勒的“未来之城”(City of the Future),1968年
▲ 摩西·萨夫迪的ON THE SCENE,1968年
▲ IN THE IMAGE OF MAN,1972年
花花公子们未曾出门,但是他们也在梦想着飞向未来。花花公子所谓的“室内空间”终于囊括了一切,甚至包括未来。
《花花公子》更有力地传播了现代设计
最后发现,这个不断膨胀的设计世界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性幻想空间;而读者被巧妙地引入——这个空间被雕琢得愈发精细,读者想要进入这个空间的渴望就愈发强烈。《花花公子》就是一把钥匙,带你通向一个完美的幻想世界。
凭借其庞大的全球流通量以及建筑与“性”巧妙的结合,或许,《花花公子》在现代设计的传播方面可能比专业的室内设计杂志、甚至机构(譬如MOMA)更具影响力。
1972年,《花花公子》达到全盛;同年,MoMA在纽约举办“意大利:新室内景观”展览:杂志与展览以非常不同的方式呈现了现代设计。
由罗贝托·马塔(Roberto Matta)设计的Malitte休闲椅。
▲ MoMA展览上的Malitte沙发(左);《花花公子》上的Malitte休闲椅(右),1973年
由Archizoom工作室设计的Silla Mies椅。
▲ MoMA展览上的Silla Mies椅(左);《花花公子》上的Silla Mies椅(右),1973年
也许有成千上万的人来到了1972年的MoMA展览,但是与《花花公子》超过七百万册的销售纪录、超过2.8亿的全球读者相比,传播影响力的不同可见一斑。并且,《花花公子》并不只是简单地把设计“摆出来”,而是费尽心思去展示与呈现。
《花花公子》与评论家和建筑师们
当然,设计师也是读者。如果说《花花公子》离不开建筑,建筑文化同样离不开《花花公子》——它对于建筑以及建筑评论界也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建筑历史学家希格弗莱德·吉迪恩(Sigfried Giedion)认为,20世纪60年代美国的建筑设计风格,就是“花花公子式建筑”——“在不同风格之间迅速切换,极易厌倦。”
▲ 建筑历史学家希格弗莱德·吉迪恩在《花花公子》上发表的评论文章
▲ 建筑历史学家希格弗莱德·吉迪恩在其他杂志上发表文章,列举了一系列他认为属于“花花公子风格”的建筑。其中包括林肯表演艺术中心(Lincoln Center for the Performing Arts)、柏林的世界文化宫(House of the Cultures of the World)布鲁塞尔世界博览会美国馆(US Pavilion at Brussels world's fair)等。
然而建筑评论家雷纳·班纳姆(Reyner Banham)却看到了《花花公子》将装置、性感女郎和流行文化巧妙结合的天才之处。在他看来,《花花公子》是献给美国以及西方文化的最棒的礼物之一,甚至发表题为《为了花花公子,我可以爬行一英里》的文章。
▲ 雷纳·班纳姆发表在英国老牌建筑杂志《AJ》上的文章《为了花花公子,我可以爬行一英里》
▲ 雷纳·班纳姆向《花花公子》杂志写的信,在信中,他从各个方面对这本杂志进行了高度评价。
▲《花花公子》作为雷纳·班纳姆的资料来源,出现在他的许多文章中。
《花花公子》同样深深影响了一代建筑师——在那个年代,几乎每一位男性建筑师都在阅读《花花公子》。
比如,汉斯·霍莱因(Hans Hollein)曾经谈到,他去莫斯科采访构成主义建筑代表建筑师伊凡·列昂尼多夫(Ivan Ilich Leonidov)时,因为当时处于冷战时代,苏联的形式比较紧张,稳妥起见,他把与列昂尼多夫相关的所有资料放进手提箱里。然而结果出乎意料——资料没有被没收,他的《花花公子》杂志却被拿走了!
1963年,在伦敦当代艺术学院(Institute of Contemporary Arts)举办的展览(Living City exhibition)上,展示了一组“城市生活生存装备”,其中包括一本《花花公子》。可见,在当时的人看来,《花花公子》已经是城市生活的必需品之一了。
▲ 沃伦·查克(Warren Chalk),“城市生活生存装备”,1963年。
还记得前文中出现过的,设计师们与他们设计的椅子的合照吗?当时,为了给一篇介绍当代美国家具创造者的文章配图,杂志写信给所有20世纪50年代的代表性设计师,请他们来纽约进行拍摄。要知道,这些设计师是很忙的,而且他们需要从美国各地赶往纽约——所以答应赴约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然而,所有设计师都立刻同意了拍摄计划。而且他们第一时间关心的并不是他们将会得到多少酬劳,而是:我应该穿什么?
▲ 乔治·尼尔森(George Nelson)、爱德华·沃姆里(Edward Wormley)、小沙里宁(Eero Saarinen)、哈里·贝尔托亚(Harry Bertoia)、查尔斯·伊姆斯(Charles Eames)和延斯·里索姆(Jens Risom),1961年
《花花公子》& 现代设计罗曼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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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时间表节选自主讲人团队整理的“Architecture in Playboy Resear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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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ld War Hothouses: Inventing Postwar Culture, from Cockpit toPlayboy | AnnMarie Brennan,Jeannie Kim,Beatriz Colomina | 2005
▲ 左:Sexuality & Space | Beatriz Colomina | 1992,右:Privacy and Publicity: Modern Architecture as Mass Media | Beatriz Colomina | 19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