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把自己的照片被放大10倍贴在家门口吗?
作者:巴塞电影
在这个看脸的世界,你的脸能经受住放大100多倍,然后被贴在墙上的考验吗?
美的人:“求之不得。”
丑的人:“去你妈的。”
可当这件事真的被做出来后才发现,那些被我们广泛定义为“美”或“丑”的脸庞,都变得一样富有魅力。
一位33岁的年轻人,一位将近90岁的老奶奶,这对看上去很不可思议的组合,把这些巨型脸庞照片贴遍了整个法国。
这个过程被摄像机记录了下来,并制作成了纪录片——
《脸庞,村庄》
Visages, villages
阿涅斯·瓦尔达,法国女导演,代表作《五至七时的奇奥》、《拾穗者》。她已荣获今年的奥斯卡终身成就奖,享有“新浪潮祖母”的美誉。
JR,神秘的法国街头艺术家,他从来不摘下墨镜,也从不透露他的真实姓名。他通过张贴巨幅照片来传达自己的艺术理念。
“我们一起拍个电影吧,这挺有意思的。”瓦尔达说。
两人就这样开着JR的小货车,开始穿越法国的一个个村庄。
这个小货车可不简单,它是一个巨型的“拍立得”,人们被邀请到里面进行拍照,5秒之后就可以印刷出巨幅照片。
两人没有计划,没有行程,走到哪拍到哪,走到哪贴到哪。
但有一样是固定的,一定要拍人和物,并且贴在显眼的地方。
每次贴完,瓦尔达和JR都会跟它们合照。
▲ 吃法式面包的人们
▲ 菜市场里的鱼
要拍什么样的人呢?有什么标准吗?
其实也没什么标准,就像瓦尔达说的那样:“偶然性永远是我最好的助手。”
他们找咖啡店里的少女服务员,偶遇似曾相识的邮差,或者突然想起上次搭过某人的顺风车,好的那就去拍他!
都是我们身边普普通通的人。
但这些普通人,必须是有“态度”的,有故事的。
有勤勤恳恳在井下工作30年的矿工,有在丈夫背后默默支持的码头工人妻子,也有撞脸普京,一个人收割800公顷麦田的农场主。
其中有两位可爱的人让我印象深刻。
瓦尔达和JR在拍摄牧场的过程中,发现大部分的牧羊人会在羊还小的时候把他们的两个角给拔掉,理由是“羊生性好斗,打起架来会弄伤对方。”
而有一位女性农场主,是少有的把山羊角留下来的人,对她而言,这是尊重动物的行为。
“对我来说,山羊长角我就给它留着,我们尊重动物的话,就应该保存它们完整的样子。它们是会打架,可人类也会打架啊。”
在她农场里生活的羊是快乐的,有尊严的。
于是瓦尔达和JR贴了一只山羊来向她致敬,有角的。
还有一位75岁的人,拿着政府给的最低救助金,艰难地生活着。
但他同时也是一个乐观的艺术家,用捡来的瓶盖作画,用铁板来制作风铃,用别人不要的小家具来打造自己的花花世界。
他一点都不觉得苦。
“你知道吗?我出生在星星的呵护下,月亮母亲给予我清凉,太阳父亲给予我热量,还有宇宙给予我居所,我有多么大的生活空间啊。”
这种乐观,印在了他饱经沧桑的脸上。
也许会有人质疑,这种张贴巨幅画像的艺术是不是一种哗众取宠。
但看到人们的反应后,也应该会有答案了吧。
他们好奇、兴奋、开心,纷纷拿出相机合照,有些被记录者感动得说不出话,并表示会把它们一直留存下来。
渺小的自己能得到世界的关注,是件很幸福的事吧。
《脸庞,村庄》目前豆瓣评分9.1,获得了洛杉矶和纽约两站重要影评人协会的最佳纪录片奖,并已申报奥斯卡。
网友Paco的评价就很到位:
“这部纪录片没有中心、没有重心、没有样式、没有目的,甚至见不齐要见的人,有个什么?灵魂。”
它的外壳是JR奔放的贴画艺术,灵魂则是瓦尔达式的生命探索。
瓦尔达是无私的。
TA把每一张脸庞放大,倾听并表现那些生而为人的故事。
她关注留守老人、农场主、敲钟人、化学品厂工、拾荒者,向这些普通人致敬,用她独有的方式亲吻他们的脸庞。
瓦尔达也是自私的。
她已经89岁了,患有眼疾,腿脚不便。
记录下这些脸庞,就不会在不久后遗忘了他们。
因为每次的相遇,都是最后一次。
她尝试在礁石上留下好友盖·伯丁的照片,优美的角度让他宛如摇篮里的孩子。
但海水一夜之间就侵蚀了照片,只留下一片空荡荡的黑色。
这就是消亡吧,我们最终都将遁入黑暗。
她不怕死。
“我其实已经很想到那边去了。”
“为什么?”
“因为这样一切就都结束了。”
我们都将像风沙一样归去、消失,但总是想要留下一些什么。
JR也是致敬者。
他拍下了瓦尔达的脚趾和眼睛,贴在了火车车厢上。
“这列火车将替你去许多无法到达的地方。”
他推着瓦尔达跑着穿越整个卢浮宫,顺带致敬了戈达尔的黑白片《法外之徒》。
“我已经不能跑了,但你可以。”
他甚至为瓦尔达摘下了从来没有从未动过的墨镜。
本来以为可以一睹芳容的我们,却发现这个平日里看起来与戈达尔十分相像的男人,以瓦尔达的视角去看,已经是模糊的了。
这也是全片最让人动容的地方。
当镜头再次对准瓦尔达时,她明亮清澈的眼睛仿佛在平静地诉说:
“即使我眼前是一片模糊,也要为世界带去一片生机。”
你敢把自己的照片被放大10倍贴在家门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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